俄耳甫斯

 

「聽說、最近啊，城裏又有人無故死亡呢。」

「甚麼？是那個傳聞中的『俄耳甫斯』嗎？」

王城的女僕們不安地聊著茶餘飯後的話題，而話題的中心正是最近在城裏鬧得沸沸揚揚的案件。

 

位於隆茲布魯的布隆海德城裏瀰漫著緊繃的氣氛，臣民們都人心惶惶、黃昏到晚上的時段，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弄得王城死氣沉沉。

原因是連續幾天早上有人因不明原因暴弊在街頭，而剛好住在發現屍體地點附近的居民們的證詞都不謀而合，說在深夜時分聽到了提琴聲。

人們根據其他國家的神話，以『俄耳甫斯』來稱呼那位用音樂奪走人們性命的惡魔。

 

*

 

「所以呢？」

 

坐在王座之上的古魯瓦爾多漠然地看著站在大廳的大臣們，聽著他們稟報對他來說太過荒誕的傳言。 見到王子的神情訴說事不關己的意味，大臣凱烏斯即使不情願也只得硬著頭皮開口：「殿下，城裏的傳言越來越誇張，也有人說那是因為您回來了才會發生那種事……」

 

 「夠了、別說廢話。」黑王子擺了擺手示意他直接切入主題，「你是想我去解決這件事吧？」

 

「殿下，我認為解決這件事對您也有好處。」凱烏斯還沒回話，站在一旁的年老長者——洛斐恩便向古魯瓦爾多提議，「畢竟您才剛回來替國王處理政事、多做點事令人民安心也能為您樹立威信。」

 

古魯瓦爾多沒有認同或反對，只是命眾臣退下結束掉會議。

 

「殿下。」

 

他剛離開會議室便看見一位身穿軍服的青年迎面而來對他行禮，對方是古魯瓦爾多身邊唯一的貼身侍從。

 

「庫魯托少佐，你知道『俄耳甫斯』嗎？」

 

名為威廉∙庫魯托的年輕軍人跟隨著他的主人的步伐不徐不疾的前進，稍稍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古魯瓦爾多提出的問題：「您是說最近王城裏的案件？」

 

「嗯。」

「屬下也有耳聞。聽說有居民連續三天夜晚都聽見琴聲，剛好也是連續三天都有發現有人在那附近死亡。不過也有另一個奇怪的証詞……」

 

威廉看了看古魯瓦爾多行走的方向，不禁開口提醒：「殿下，馬上就到傍晚時分了。您要外出嗎？」

「嗯。我也有在意的事。」他用著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

威廉面有難色，「呃……恕屬下多言，殿下您這樣做好像不太好吧？怎麼可以勞煩您去……」

「差點忘記了。」他聽到威廉的話後轉頭對他說：「這樣太顯眼了是吧？替我去房間拿件披風吧，少佐。」

「……好的，屬下這就去拿。」

 

看來殿下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威廉欲哭無淚的想，轉身走向房間所在的位置。

 

 *

 

太陽馬上就要下山，街道上的行人也越來越稀少，也許是傳言的影響吧。古魯瓦爾多戴上披風的兜帽，獨自站在沒甚麼人經過的、陜窄又陰暗的小巷子裏等著。威廉當然也不想讓古魯瓦爾多獨自前來，但無奈王子殿下對他下令使他不得不留在宮裏，不然他說甚麼也要跟來。

 

應該差不多了吧。他想，專注的留意周圍的動靜。天色漸漸變黑，民眾全都不敢外出，這使王城又顯得更加冷清了。 古魯瓦爾多耐心的等著，街道上靜寂得很，也有利於他的行動。

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了聲音，那是小提琴的音色。古魯瓦爾多馬上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的移動。

但當他不多到達音樂傳出的地點時，音樂驀然停止、過了一陣子又響起了迥然不同的音色。古魯瓦爾多沒有仔細去聽，而等到他去到那個地方，他看到的是兩具已經失去呼吸的屍體，地上還有一把老舊的小提琴。

 

 

威廉向古魯瓦爾多提交關於屍體的報告已經是兩天後，這期間已經沒有人再無故死亡。

但疑問還沒有解決：關於最後發現的那兩具屍體，死因不一致。

一個是因失血過多致死，這和之前三個被害者的死因一樣；而另一個，身上連傷口也沒有，就像是無緣無故被奪走靈魂一般。

那個殘舊的小提琴，的確是案發那幾晚彈奏出音色的小提琴。

 

而之後再也沒有死亡事件發生。

 

古魯瓦爾多示意威廉退下，雖然事件圓滿解決，但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尤其是關於那個小提琴。

接下來的幾天，他都在晚上時外出，一如事件發生前、夜晚沒有再響起過小提琴的聲音。

 

這次他又聽見了小提琴的音色，是在事件結束的五天後。當他警惕的接近響起音樂的廣場時，看到一名淡紫色頭髮的青年拉著小提琴在演奏。

古魯瓦爾多緩緩的接近、但對方好似早已知道他的存在，停下了拉琴弓的手：「不用躲了、出來吧。我在等你呢。」

「你就是犯人嗎。有人僱用你在城裏殺人？」他拿著劍警戒，雖然對方看似人畜無害但也不能大意。

青年聽到他的話後一怔，「噗」一聲地笑了出來：「不是的，犯人早已被你逮捕了不是嗎？雖然是具屍體就是了。」

 

「這樣說你應該會懂吧？」青年微微躬身彎腰向他行禮：「我叫凱倫貝克、是真正的『俄耳甫斯』。」

古魯瓦爾多皺了皺眉，「甚麼一回事？」

 

「你知道那四起案件有甚麼不同嗎？」

 

凱倫貝克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用提問來代替。對於這幾天都不停聽著威廉匯報的古魯瓦爾多來說自然也不是甚麼難題，尤其是最後一件案件還是他本人發現的。他不假思索的回答：「有一個人的死因不一樣，身上沒有致命傷，看上去就像是自然死亡；而另外四個人都是頸動脈被銳物割破失血過多死亡。」

「是的，報章上也是這樣寫的。」凱倫貝克點頭，「那麼，你還有甚麼疑問嗎？例如說……為甚麼案發前總會出現提琴聲？」

「應該是類似預告或是標誌之類的吧。有些殺手也會用這種方式來告訴目標。」這是古魯瓦爾多經過這幾天思考而得出的結論。

 

「你這樣想也沒錯。不過這只是針對第一起案件而言。我會把整件事都原封不動的告訴你，就當是你努力找尋真相的獎勵吧。」

 

 

凱倫貝克是某個地下組織的殺手。他接到任務，要除掉用著組織名義肆意殺害普通人的、殺人成性的成員。因為他們組織的其中一條規條是：不能令普通人因捲入地下世界的紏紛而死亡。

他追著那位逃亡的成員而來到隆茲布魯，卻沒想到會失手，令對方逃掉。本想著要還在接下來的幾天伺機行動把他殺掉，但對方比他更快動手，甚至還利用了自己的標誌，用著不堪入耳的音樂來模仿自己。這下凱倫貝克徹底被惹怒，查找了幾天才找到他的作案規律，得以在他犯下最後一起案子時結束掉他的性命。

凱倫貝克失手被目標逃掉那天，是第一起案子發生前的前兩天。 古魯瓦爾多這才想起威廉對他說過的、和其他證人的說法不同的證詞：『不過也有另一個奇怪的證詞……有人說第一起案件前發生前兩天的晚上也有提琴聲，不過當晚沒人被殺。』

 

因為那才是真正的「俄耳甫斯」演奏的死亡樂章。

 

「這就是一連串事件的真相。」

 

聽到凱倫貝克的解說，古魯瓦爾多這才明白琴音的由來。不過有一件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關於那個兇手，他沒有任何外傷，表面上看起來是自然死亡。是你下手的吧？那他真正的死因到底是……？」

 

聞言，凱倫貝克瞇起了金色的眼睛，用食指放在唇前露出笑容、微微細語。

 

「這是商業機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