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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eus 瑪爾瑟斯

琉璃

                                                                                    信任[瑪爾X凱倫]

 

坐在沙發上翻著書,凱倫貝克伸手探了置放在沙發椅上的小提琴袋,當他拿出琴弓時,背後響起了清冷但曾聽過的嗓音:「聖女之子找你。」

凱倫貝克回頭望向來人,一個單手拿著長武器的青年,黑色的髮紮了辮子,血一般顏色的眼睛正注視著凱倫貝克。

「又有對戰?隊友是誰?」凱倫貝克幽幽地嘆了口氣,提起小提琴袋站起來,語氣中帶有一絲慵懶和不耐煩。

「……你認為呢?」毫無音調起伏的聲音回答。

「瑪爾瑟斯,你在不悅什麼?」凱倫貝克偷偷瞥了一眼青年那生而端麗的面龐。

「我們已經克服了不悅。」瑪爾瑟斯保持冷酷的說話模式。

瑪爾瑟斯只有在對抗某個紅色斗篷的人偶時說這句話,這或許是某種程度的玩笑話,但凱倫貝克僅掃了對方一眼,不啟話端,唇角依然低垂。

兩人一路沉默,並肩進入聖女之子的房間。頂著金髮的聖女之子早已坐在椅上等待,旁邊一名表情嚴肅的紅鎧男子佇立。

「布列依斯。」喚了一聲男子的名,凱倫貝克微笑著打了招呼。

「知道我找你們的目的了吧?凱倫貝克,你領隊,去吧。」人偶口中吐出沒有起伏的聲音。

瑪爾瑟斯與布列依斯俱一行禮,凱倫貝克卻瞇起眼,臉上掛著只為禮貌的笑容:「大小姐,恕我失禮,您為何總是要我……」旁邊的瑪爾瑟斯突然伸手摀住凱倫貝克的口,導致話語未竟便被截斷。

「走吧。」瑪爾瑟斯跟布列依斯對看了一眼,由前者拖著凱倫貝克,離開聖女之子的房間。

待走出好一段距離後,瑪爾瑟斯才鬆開手。

「為什麼不讓我問?」凱倫貝克阻止了自己往袋中掏琴弓的手,以比平常更冷漠的聲音問話。

「這種事,不可以問,你不懂就算了。」瑪爾瑟斯單手拿著武器,一勁兒往前走。

凱倫貝克提起腳步,下意識回頭瞥一眼,卻見布列依斯倚著走廊邊的欄杆,手指插入銀白色長髮中,臉色蒼白虛弱。

「布列依斯,你沒事吧?」凱倫貝克發出驚叫,走到那名戰士前面,在手碰到布列依斯面孔前被後者另一隻手揮開。

走在最前面的瑪爾瑟斯聞聲也停下腳步,望向這邊。

「沒事。」布列依斯按著頭,有些搖晃地邁開步伐。

 

身著艷麗紅色歌德洋裝的少女,手中握著一把同色的傘,傘末端幾許磨擦痕跡。

「就如同樂曲都會完結,所有的生命也都有結束的一天。」凱倫貝克帥氣地揚起琴弓,口中唸著對戰開場白。對面的少女露出瘋狂的笑容,眼神中透出異彩:「只要結束一切,就不會再痛苦了嗎?」

不同的琴聲迴盪數次後,後面瑪爾瑟斯的「人偶」、「好棒的人偶」聲音不止,凱倫貝克一收琴退到後排,布列依斯則步伐踉蹌地提劍上前。

「審判之時已到、痛苦只是一瞬間。」布列依斯敲了敲頭,疼痛感加重後蔓延到整個頭,握劍的雙手無法自抑地顫抖。

對面換上了紫衣的歌德少女,她輕輕說著:「讓我流血的代價可是很高的唷。」

劍傘相交,冰冷的手指幾乎拿不住往下沉的劍,布列依斯迷濛的雙眼間映出再度拿傘攻向自己的少女,她的身影和另一名美麗的少女重疊了。

「梅莉亞……」布列依斯喃唸著一個名字,同時他身上炸開血花。

在後排的凱倫貝克和瑪爾瑟斯同時喊了布列依斯的名字,兩人衝出去,彼此間隔不到半秒。瑪爾瑟斯斧槍一橫阻在紫衣少女和布列依斯中間,凱倫貝克則揹起布列依斯退回後排。

「當星辰正位之時,我等的正確性也將被證明。」瑪爾瑟斯單手提著武器,說話帶了一點咬牙切齒。

凱倫貝克開始處理布列依斯身上淌血的大傷口,被雨傘末端穿刺而過的地方散出血腥味和淡淡的金屬氣味,而觸摸到布列依斯皮膚的雙手感覺到那身軀傳來的高溫。解下衣袖上眾多蝴蝶結其中之一,凱倫貝克做了最簡單的止血,一抬頭恰好看到瑪爾瑟斯被少女的飛刀劃出一道道傷痕,雙手緊握武器柄支撐身體的樣子。

少女揚起了手上的傘,尖端刺穿瑪爾瑟斯胸口再徐徐抽出,她身上也被瑪爾瑟斯的武器劃傷,但唇角彎起了一個和她相似度極高的人偶嘴邊同樣的弧度。

凱倫貝克掛著凝結的笑容,在紫衣少女再次揚傘的同時,介入二者之間以琴弓攔下攻擊。

「瑪爾瑟斯,別在這裡礙事。」小提琴在纖指彈撥間演出自棄的奏鳴曲,送瑪爾瑟斯到後排跟布列依斯作伴的還有凱倫貝克的一句話:「你不是全方位型的嗎?我很失望,輸了的話回去就換你聽終局的圓舞曲。」

凱倫貝克的戰法就是後退,拉提琴。如果對方往前移動,在那距離連保護自己的劍鬥士的進行曲都無法奏出,那就可能被對面的人偶少女們用傘貫穿身體,或者老先生手中那把劍染血。

戰場上早已鮮血斑斑,人偶也因自殘而流出綠色的液體,紅與綠在地上流淌、交融,混成黑褐色然後被土地吸收。

凱倫貝克把防禦骰數疊得很高,但在用音樂把人偶送下場前,遺漏的飛刀劃開衣料,紅則從他傷處蔓開。凱倫貝克頭往下低了一些,眼角餘光瞥見紅衣少女接替前一名人偶走到前排,於是他抬起頭再度往後退。

同樣的動作第二次,儘管凱倫貝克很小心,拿提琴的左手手臂還是被刀砍中,鮮紅順著少女的力道濺出一道弧線。這次凱倫貝克直接擺出架勢,左手因痛楚而略微顫抖,對方表情嚴肅地盯著他,動作開始。

這場勝負,就在音樂聲中畫下句點,直到對手全離開戰鬥場,凱倫貝克才走回隊伍,在那裡等著他的,是尚未清醒的布列依斯,還有傷痕累累倚著布列依斯而坐的瑪爾瑟斯。在凱倫貝克走過來之前,瑪爾瑟斯雙腿一施力離地而起,然後往前墜下,但優雅地走過來的人以其實不很寬闊的肩膀支撐住他。

「別以為我會揹你,布列依斯比你更需要。」在說完這句話以後,凱倫貝克扶著瑪爾瑟斯往地上坐,說:「別逞強,你根本站不起來。」

瑪爾瑟斯那雙血色眼眸凝視凱倫貝克,隨即蹙起眉,「你……」

「對了,可以那樣做。」轉動身軀要把布列依斯拉到自己背上的凱倫貝克,全身忽而一顫,然後他伸手往旁邊放在地上的琴袋中掏提琴和琴弓。

儘管消耗得嚴重的體力吃不消,凱倫貝克還是擺起演奏的姿勢。

「你想做什麼?凱倫貝克。」虛弱程度比對方更甚的瑪爾瑟斯,無視對方的話語試圖再站起。

耳邊響起了治療用的劍鬥士的進行曲,熟悉的音樂讓瑪爾瑟斯頓時止住動作,身上的傷口開始快速癒合,但瑪爾瑟斯的臉色變得嚴肅:「凱倫貝克,快停止!」

在同樣的旋律重複四次後,名為札吉的小提琴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音,只見凱倫貝克手中的琴弓落地,勉強抓住琴身的手也失去力氣。

劍鬥士的進行曲能幫助他們回復傷害,然而不停地使用力量凱倫貝克的體力無法承受,所以傷口幾乎全消失了,他卻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而倒地。

「這樣……你就可以站起來了吧?」露出淺淺的笑容,凱倫貝克單手撐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瑪爾瑟斯沉默地揹起布列依斯,然後走到凱倫貝克面前,用冰冷的語氣說:「偶爾依賴我們一點,對你沒有壞處,肩膀借你吧。」

 

「你們回來啦。」名為聖女之子的人偶單手提著凱倫貝克的玩偶,對歸來的三人露出笑容,跟戰鬥前的人偶似有所差。

「不是……?」因為對方用身體支撐自己,所以凱倫貝克聽見瑪爾瑟斯十分小聲的細語。

「啊、凱倫貝克,可以來一下嗎?」以人偶之力稍微做了治療以後,聖女之子朝凱倫貝克勾起唇,對聖女之子而言這是很罕見的,凱倫貝克困惑地蹙起眉:「大小姐?」

「是的?」人偶用活潑的笑容回應凱倫貝克尾音上揚的叫喚。

瑪爾瑟斯動身離開,在經過凱倫貝克身側時,壓下聲量道:「沒關係,是大小姐,不會有事。」

凱倫貝克僅一瞥瑪爾瑟斯,便走向人偶,臉上做出禮貌性的笑容。

人偶把凱倫貝克帶到暗房──那看起來像是個孩子的侍僧管理之處──的外面,然後以開朗的音調說:「凱倫貝克你好棒喔!真是太厲害了。」

「……我的榮幸。」凱倫貝克臉上仍然維持一貫的淺笑。

「啊!我還有別的事要做,先走囉!」像是想到什麼般驚了一聲,向凱倫貝克揮揮手後,人偶蹦蹦跳跳地往房間方向離開。

凱倫貝克望著人偶離去的背影,黃綠色的眼中首次出現了陰暗。

「你想做什麼?」就在凱倫貝克欲取琴弓的時候,後面響起了女性的嗓音,凱倫貝克優雅地迴過身望向來人。然後,揚起唇角:「好久不見了,碧姬媞。」

「你想對聖女之子做什麼?」碧姬媞並未露出慣常的笑容,金色的眼眸緊凝小提琴家,「果然沒錯,你對現在的生活模式,很不滿意,對吧?」

「我倒覺得自己沒什麼好不滿的啊。」淺淺的笑弧,彷彿毫不在意般,向眼前的美女攤開左掌:「比起說這些無聊的事,一起去喝杯咖啡如何?」

「請恕我拒絕。」見凱倫貝克轉移話題,碧姬媞只是禮貌性地一笑,儘管這一笑風韻自生:「我無法過著,懷念過去的日子的生活。」話語既畢,她也就轉身往雕飾華麗的樓梯走去。

下樓前,碧姬媞在樓梯口頓了一頓,望向凱倫貝克,臉上掛起意義不明的笑:「對了,你找時間去探望一下布列依斯先生吧,雖然他現在應該還沒醒來。還有……噢、看來他的耐心不高嘛,我先告辭了。」

凱倫貝克偏著頭目送碧姬媞離開,然後視界中迎來了另一個人,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就像被抓到偷東西的賊一樣轉身就往別處逃。

「凱倫貝克,停下你的腳步。」完全是命令的句式,顯然來人不讓凱倫貝克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話自是說得很滿,但真的會遵從的人只怕連一個也沒有,凱倫貝克縱使聽見對方的聲音,腳步也沒有稍緩。

一道清脆的聲響,泛著銀光的刃面向著凱倫貝克,長長的槍身橫阻在凱倫貝克面前,而握著武器的人不知何時掠過凱倫貝克,以側身的角度握住槍柄,衝著凱倫貝克就是一記冷眼。

「很危險呢,瑪爾瑟斯。」再遲些止步就會被斧槍劃傷,凱倫貝克聲音卻十分平靜,軟綿綿的抗議不似含有多少憤怒。

「你不跑就不必動到斧槍,這麼討厭看到我嗎?」瑪爾瑟斯的眼神比凱倫貝克的聲音更冷,手一施力,武器在空中劃了個半圓,穩妥地收到背後。

瑪爾瑟斯凝視著凱倫貝克雙眼,面部表情如凝了一層薄霜,唇角似勾非勾,語不出,氣不動。

迎上對方視線,凱倫貝克也沉默不語,像是完全沒有把對方映入自己視界中,直接掠過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往斜前方走。

不相交的兩方,在凱倫貝克一個踉蹌下再次對上眼。

「你做什麼?」冷不防被扯住手腕,凱倫貝克抓起琴袋就往對方頭上砸。

「現在是要裝沒看見我嗎?」順著凱倫貝克的動作,瑪爾瑟斯輕移腳步,從容而簡單地避過那毫無技巧的一擊。

「是你自己沒有說明來意,不死皇帝原來是無常識之人,我今天見識了。」凱倫貝克險些因為對方流暢的動作而跌倒,穩住身軀後揚起唇角給予一個嘲笑。

手已拑住對方手腕,瑪爾瑟斯繼續以血色雙眼凝視著凱倫貝克,「問你事情。」

「問問題是這種態度嗎?別忘了戰鬥時解開困局的人是誰。」手掙了一下未開,凱倫貝克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如果不是那個誰一看到我就像被當場逮到的賊一樣逃走,現在兩個人應該可以坐下來喝杯咖啡了。」瑪爾瑟斯的話音卻比凱倫貝克更冷淡,手一施力將人扯近自己。

「可惜跟誰都好,我就是不想和你喝咖啡。」凱倫貝克瞇起黃綠色的眼睛,臉上雖掛著笑容,敵意卻很明顯,「還有,偷聽別人講話是很沒禮貌的事情。」

「無意聽到,你不必如此針鋒相對。」瑪爾瑟斯鬆開手,表情就像凝結不化的冰塊一般,既冷又硬。

「你要問什麼快問。」凱倫貝克輕撫了下自己的手腕,彷彿被驚嚇的小動物一般充滿敵意地看著對方。

「你知道聖女之子的事嗎?」瑪爾瑟斯的眉頭微微揪起,問話的語氣很平靜,手卻不知不覺緊握成拳。

「大小姐怎麼了嗎?」凱倫貝克不禁觀察起面前的戰士,其實瑪爾瑟斯長得算是好看,只要個性不那麼差的話……等等,說到個性差,自己有好到哪裡去嗎?

瑪爾瑟斯瞬間變得一臉瞭然與困擾,在幾次欲言又止後嘆了口氣,道:「那是這邊人盡皆知的祕密,你來的時候沒有人告訴你嗎?人偶如果是聖女之子,就是為聖女服務的機器;只有偶爾會是被稱為『大小姐』的存在,只有那時候她才擁有感情,無論如何跟人偶相處必須小心。」

望著瑪爾瑟斯嚴肅的面龐,凱倫貝克壓下想笑的衝動,試圖以最認真的表情面對他,「所以你要我不對大小姐抱怨,是因為……」

「因為太危險了。」瑪爾瑟斯突然靠近凱倫貝克,伸手就往後者額頭上一摸,「無論是豎起一身尖刺,或者將不悅展現在人偶面前,都是不必要而且毫無意義的,我來問你確認,同時也是希望能盡己所能的……」話音到最後卻像是失了氣一般減弱消失,瑪爾瑟斯別開了視線。

「你剛才說什麼?」凱倫貝克困惑地眨了眨眼,嘴角泛起笑:「我可沒聽清楚喔,你說要保護誰呀?」

「不喝咖啡就算了,我還要去探望布列依斯,再見!」瑪爾瑟斯快速把話說完,接著以比方才凱倫貝克逃走更快的速度離開了。

望著那抹紅色的背影,凱倫貝克終於忍俊不禁:「唉呀唉呀、不死皇帝竟然會害羞,真是……」真是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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